10. 第10章(1/2)

临渊招式已出,无法收回,仓促之下卸去九分力道,仍旧打在女子颈侧。

女子的动作顿住,方才还在挣扎的身子像是骤然间失了力道,软倒在身旁的宫娥怀里。

“淑妃娘娘!”宫娥惊呼。

李羡鱼的面色霎时雪白。

临渊看向她,低声解释:“她无碍,只是被击中睡穴。”

贴身伺候淑妃的陶嬷嬷也踉跄着过来,颤抖着伸手探了探淑妃的鼻息,面上紧绷的神情这才松弛下来:“还好,还好,娘娘只是晕了过去。”

李羡鱼的面上渐渐回了血色。

她上去扶住淑妃的腰身,与宫娥们一同将淑妃扶抱回榻上,拿了大迎枕来让她倚着,又对竹瓷道:“竹瓷,你先去将药重新熬上。我在这里守着。”

竹瓷应声,白着脸色,步履匆匆地去了。

李羡鱼这才抽出空来,回过眼去。

殿内一切如旧,便连方才那碗被打翻的汤药与小宫娥的银簪子都还散落在原地,没来得及收拾。

唯独不见了临渊的身影。

李羡鱼略想了想,悄悄抬起眼来,看向横梁的方向。

东偏殿建成时极为富丽,横梁也挑得极高,从她的方向,并看不见横梁上的情形。

李羡鱼的心中忐忑,可众目睽睽之下,也不好出声唤他。

便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:临渊一定是不习惯人这般多的地方,这才躲起来了。

等她照顾完母妃回寝殿的时候,他一定是会跟来的。

李羡鱼这般安慰好自己,又重新垂下眼去,起身替淑妃将床畔的帏帐放落,乖巧地坐在脚踏上,静静等着母妃醒转。

原本好奇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份的宫娥们见状,也都悄然噤声,重新在殿内忙碌起来。

小宫娥捡回了自己的银簪子,碎瓷碗也被人收走。

新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,又渐渐散尽了热气。

窗外的日光从明亮转为昏黄,直至彻底沉入夜色。

当小宫娥们点燃了殿内第一盏宫灯的时候,淑妃终于醒转。

“母妃。”

李羡鱼的语声落下,倚坐在梁上的少年随之睁眼,垂下视线看向她。

连带着,他看见了被李羡鱼扶坐起来的淑妃。

那张面孔,与李羡鱼有五六分的相似。

她们都有双形状美好的杏花眸。

只是少女的瞳仁分外乌黑明净,每每望向旁人时,便像是沉在清水里的两方墨玉,带着一点玉器特有的灵秀与清透。

而淑妃的眼中,早已没了这份清澈与灵气,只余一片灰沉沉的空茫。像是燃尽了的红烛。

她依旧是挣扎,哭闹,嘶喊着说要离开。

但是这一次,李羡鱼终于是半哄半劝地让她喝下了新熬的汤药。

稍顷,淑妃安静下来。

不再挣扎,也不再言语,只是目光空茫地望着窗外的夜色。

李羡鱼也放下药碗,坐在她身畔,试着轻轻唤了她一声:“母妃。”

淑妃没有任何回应。

临渊皱眉,看向坐在榻沿上的少女。

李羡鱼却没有如他所想那般,露出难过的神色。

她纤长的羽睫轻颤了颤,再抬起眼来时,仍旧是高兴的模样。

她弯眉笑着,从竹瓷手里接过食盒:“母妃,现在是晚膳的时辰了。竹瓷刚从御膳房里领了吃食回来。母妃快看看,可还合胃口?”

她说着,略停了一停,像是在等着淑妃回答。

可淑妃仍旧是目光空茫地看着窗外的夜色,不答,也不动。

李羡鱼便自己将食盒打开,弯了弯眉眼:“是羊肉锅子,酥炸鲫鱼,清汤雪耳,还有母妃最喜欢的脆笋。”

“这个时节笋可是稀罕物,难得御膳房里有,母妃要不要尝一尝?”

殿内安静,淑妃面上的神情木然,像是并未听见她的言语。

李羡鱼等了稍顷,轻轻低下头,轻车熟路地将各种菜肴挑出一些,放到一只小碗里,放温了,又小心翼翼地喂她。

李羡鱼喂一口,淑妃便吃一口,神色始终空茫,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一般。

一场晚膳用下来,静默无声,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。

最终还是竹瓷接过了空碗,小声对李羡鱼道:“公主,该回去就寝了。”

李羡鱼轻点了点头,从榻沿上起身。

她弯眉对淑妃笑,像是她能听懂一样,对她说着:“母妃好好歇息,昭昭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
临渊安静地看着她。

看着李羡鱼笑着背转过身去,直至走到廊庑上,一直带笑的杏花眸里才浮上一点雾气似的水露。

在夜色中并不明晰。

*

李羡鱼遣退了所有宫人,只独自拿了盏莲花灯,徐徐顺着廊庑往前走。

廊上夜风微凉,渐渐剥离了东偏殿里遗留的情绪,让李羡鱼想起那个玄衣抱剑的少年来。

——临渊现在还跟在她身后吗?

李羡鱼心底轻轻转过这个念头,可等到他的名字都到了齿畔,却又不敢张口唤出来。

她怕临渊指责她失约,指责她隐瞒,更怕他如当初的那些宫人们一样,默不作声地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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