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八零章 风波渐起,意料之外(10k)(2/3)

事实上,各地都有大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传说。

只不过,有些的确是真事,有些则是只有原形,有些甚至连原形都没有。

缺阿公的传说就是典型的连原形都无法考证的,在大离很多地方都有流传,但也只是在凡人之间流传而已,如此以讹传讹,天长日久,自然无法考证最初是什么了。

而修士里,谁会闲的没事干,去考证一个凡人之间的传说。

毕竟这种传说,不少都是路过的修士,说不定还是一个曾经出现在这里的邪道。

就像余子清之前去的王家河,指不定几百年之后,那里就会有一个传说,有个奇丑无比,可是心地善良,实力强悍的玉阿公,专门搭救被人牙子带走的小孩子。

这种传说,可不像龙族用来吓唬幼龙的传说,起码那扒皮大佬,是真的存在的。

余子清来到这边的第一天,就听过了缺阿公。

只是他也没有在意,至于那些高来高去的高手,自然更不会在意这种可能十几年、几十年就会更新换代一次的民间传说。

余子清没发现顾石头是怎么被人抓走的,楼槐也没发现任何痕迹,林福也没发现,甚至现在,余子清都发现了周围出现暗影司的人了,看他们的样子,跟没头苍蝇似的,估计也没找到踪迹。

所以,余子清胡思乱想的时候,就开始瞎琢磨。

有没有一种可能,就连小孩子都知道的,可能就是真相?

余子清来到岸边,很轻易的找到了一点点香火祭拜的痕迹,而祭拜的神像,应该不大,底座还是方形的,而且这里连简陋的遮风避雨的神龛都没有。

看来也不是被承认的地祇。

大乾敕封地祇倒是很平常,地祇也不少,但这些地祇,大都是夹着尾巴做人,只在一亩三分地里的待着,基本不会离开属地。

而大离,甚少敕封地祇,平民祭奠,也多是祭奠先人,纵然有些孤庙,受人祭拜,那也只是一尊普通的石像而已,半点神异也没有。

那些无人享用的香火,便是山野妖物,也不敢随随便便的盗取。

被抓到了便会死的很惨。

正儿八经的大祭典,需要祭祀的目标,也都不是平民有资格去祭祀的,甚至便是那开光神像,也远不是平民有能力有财力去制造的。

在大离,类似的这些事,一直抓的很严。

余子清拨开落叶和泥土,抓了一把下面的灰泥,嗅了嗅之后,将这里恢复了原样。

“楼槐,你闻到了么?”

“闻到了,香火被什么东西接受了。”

余子清伸出手,在地上比划了半晌,转身离去。

他没急着再做什么,而是花了半天时间,去请教了本地的一些耄老,有关缺阿公的传说。

各个版本的全部都记下来之后,余子清来到了顾石头的房间。

他在其中一个花格架子的下方,拿起一个残破的青铜方壶摆件,伸出手在其底部比划了一下。

他取出了线香和小香炉,将香炉摆在在这个残破的青铜方壶前方,点燃了线香。

他就坐在那,思绪开始飘的很远。

等到三炷线香,快要燃烧殆尽的时候,余子清轻叹一声。

“我不是大离的人,而且我这么好说话的人,已经很少见了,你可不要不知好歹。

你带走的那个孩子,可比直接惹了两个九阶强者,还要麻烦的多。

我就是你最后的生机,在香燃烧完之前,你若是不出来,明日你便会出现在暗影司首尊的案头。

从后天开始,缺阿公这三个字,都会被列为违禁字。

我先礼后兵,你可别不知好歹。”

余子清看着线香燃尽,轻叹一声,拿出了一个秽气桶。

“不知好歹,那就别怪我把你溺死在秽气里。”

就在余子清伸手抓向那残破的青铜方壶时,线香燃起的袅袅轻烟,骤然变得浓郁了起来,余子清周围都被迷雾笼罩。

淡淡的檀香味道,随之浮现。

周围的烟雾,向着四周扩散开来,周围的一切,又恢复了原来的样貌。

余子清的阴神骤然睁开眼睛,这个房间之外,全部被烟雾笼罩,他的阴神也看不穿了。

而这里,也不是原来的房间了。

床上睡着一个小男孩,对面的椅子上,一个身披麻袍,头戴柳枝冠,须发皆白,慈眉善目的老者,静静的坐在那里。

他一身淡淡的檀香味道,在余子清的阴神之下,非人非鬼非妖非魔,身形似虚似幻,不甚真切。

“尊驾何苦如此相逼呢?”

老者苦着脸,长叹一声。

“是你抓了顾石头?”

“不是我抓他,是他求我抓他。”

余子清去检查了一下,顾石头没有什么伤势,神魂完好,没有半点外力入侵的痕迹在,现在只是睡着了。

而且身型样貌、明显不明显的特征、气息、肉身、神魂,全部都验证了一遍,十成十确定,就是原装,就是顾石头没错。

而后再用罗盘检测了一遍,也没有问题,罗盘检测缺阿公也没问题之后,余子清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点。

余子清一跺脚,楼槐在旁边现形,他也有些奇怪的看着这老者。

“大哥,这家伙看起来像是地祇,又不太像,他根基虚浮,没有封地。”

“小老儿便是缺阿公,真不是小老儿要抓石头的,是他祭拜我足足三年,求我抓了他,真的,小老儿根本不想做这件事,无奈如今祭拜太少了,小老儿快要消失了,得了他的香火祭拜,就必须得做这件事。”

老者愁眉苦脸,脸上都快滴出苦水了。

余子清面色不变,眼底还是带着一丝惊疑。

他只是随便试试,抱着哪怕压根什么都确认不了,也要把流程走一遍的心态。

只是没想到,他好好说话,还不如直接拿出秽气桶。

竟然还真有一个缺阿公。

“你先说说怎么回事。”

“这孩子三年前便开始祭拜我,那青铜方壶之上,有小老儿的名讳。

小老儿当时愈发虚弱,不日便要烟消云散。

我没忍得住,贪了这正常的香火,欠下了债。

他祭拜我三年,就为了让我抓走他,让他爹来送赎金。

我跟外面传说真不一样,我从来不会抓孩子的。

相反,我很喜欢孩子,孩子有什么小烦恼,我也乐得帮他们。

只是……”

缺阿公愁眉苦脸之中,多了一丝悲苦。

“只是谁想到,传说遭人篡改,天长日久,愈发面目全非。

如今,我反而成了乱抓小孩的歹人。

香火倒是多了,可都是求我不要抓他们孩子,还有毒妇,请我抓别人孩子。

这等香火,我哪敢受啊。

贪一丝,日后便是要拿命去偿。

难得有一个正常祭拜的,我不想烟消云散,就贪了香火。

哪想到,他竟也是为了让我抓人……”

缺阿公越说面色就越苦。

余子清指了指床上的顾石头。

“他为什么要让你抓他?”

缺阿公看了一眼顾石头,叹了口气。

“这孩子自小聪慧,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,他爹其实不是顾家的人。

他娘忧思成疾,偶尔的只言呓语,他便记在心里。

他知道,他爹肯定没死,还是一个大人物。

他便自己想出来这出戏,让我带走他,再索要赎金,还必须他爹亲自来。

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“不知。”

“他想救他娘,他听人说,他娘是心病,若是他爹还在,他娘的病说不定就好了。

就算好不了,他也希望他娘最后的日子里,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人。”

余子清回头看了一眼顾石头,一时之间,颇有些震惊。

他的阴神看的清清楚楚,感知的也清清楚楚,这缺阿公肯定不是什么邪祀,力量非常弱。

缺阿公若是应承了外面的传说,变成跟传说一样的缺阿公,肯定不会弱到这般地步。

纵然乃是一个没有封地的类地祇,也没有庙宇栖身,没有开光的金身神像。

但传说传播的如此之广,流传的时间也足够长,他起码也会有六七阶的实力。

如今只说明,他从来没应过传说,没享过那些香火。

“他纯孝如此,我纵然再不想做,也被其打动了,便应了这件事。”缺阿公长叹一声,有些无奈。

“你应了此事,你后面便会死。”

“我早已知晓,此事之后,大离断不会容下一个抓孩子的邪祇,我贪了他第一缕香火,便已应劫,日后以命相抵,也是活该。”

余子清来到床边,看着那稚嫩的小孩子,看着看着,一时之间,竟失声笑了起来。

这事太离谱了。

宋承越这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,此刻一边装着我没孩子,一边还得装作按照正常的力度,去打击那个挑衅的所谓曾经的仇敌,实际上却是在跟东厂督主过招。

督主堂堂东厂督主,九阶化身都有好几个。

竟然一边装作是他抓的顾石头,去逼迫宋承越,一边暗中派人,去寻找真正的绑匪。

难怪了,难怪自己感觉怪怪的,为什么他们总是慢自己一拍。

想来,督主此刻的心里,估计也开始凝重了,说不定就会认为,他追查不到,暗影司也追查不到的绑匪,肯定是势力庞大,实力雄厚的绑匪。

而且这个人或者势力,肯定跟宋承越有天大的死仇,才能如此不择手段,毫无下限的对付一个小孩子。

今天跟宋承越联系的时候,宋承越说了,锦衣卫跟暗影司,几乎已经在明面上交上手了,跟东厂的探子也在暗中交手了。

甚至还有一个疑似督主化身的八阶修士,都出手了。

两边探子你来我往,这事已经被宋承越在官面上定性为暗影司的挑衅,而实际上,转头就去乾皇那拱火。

说是督主知晓东厂被裁撤之后,不但拒不回朝,亲自来觐见陛下,反而是暗中挑拨,煽风点火,让锦衣卫跟暗影司干起来了。

甚至中间,还察觉到东厂探子出手,跟锦衣卫干架,让锦衣卫损失了好几个探子了。

闹到这种程度了,所有人,包括余子清,都从来没人想过。

有没有可能,压根没有绑匪。

人从来就没离开过房间。

没想过的原因,只因为那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。

就算是余子清,在看到缺阿公之时,都没想过,人不是缺阿公绑架来的。

事实上,若不是这缺阿公根基飘忽,实在是太弱了,余子清的阴神,一团血色火焰,就能将其烧成虚无。

若非如此,余子清都不会给他机会说话。

肯定是先将其按住,保证瞬间就能让其灰飞烟灭,再来问话。

谁都没想过,一个十岁的小屁孩,有能力策划一场绑架,绑架他自己,然后还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。

余子清看着小屁孩,自省了一下,他觉得自己飘了。

有时候,也会犯下跟那些高手一样的错,太过低估弱者。

一个十岁的小屁孩,加上一个像地祇却又没封地的弱鸡,竟然引出这么大的麻烦。

余子清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,自己这个弱鸡,好像搞出来的事情,也一点都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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